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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劫! 笔渐 6007 字 2025-07-07 10: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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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哥哥是双胞胎,自小共享疼痛。

他打球扭伤脚踝,我的脚腕瞬间肿起;我切菜划破手指,他掌心立刻涌出鲜血。

我们以为这是血脉相连的浪漫。

直到我因急性阑尾炎被推进手术室,麻醉失效的剧痛中听见他隔着电话嘶吼:“别碰她!”

当医生切开我腹部时,远在百里外登山考察的哥哥从悬崖坠落。

监护仪尖叫着,他的心跳正急速归零。

“快给病人注射肾上腺素!”医生对着我的静脉举起针管。

濒死的哥哥在电话里发出最后哀求:“别打针...那会杀死我...”

1 这破肚子,疼得邪门!

深夜的急诊室,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鼻子,惨白的顶灯晃得人眼晕。我,林月,蜷在冰冷的移动担架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小刀在肚子里来回拉锯,冷汗糊了一脸,头发狼狈地粘在额角和脖子上。

“嘶…哥…哥…”我哆嗦着摸出手机,指尖发麻,按了好几次才解开锁屏,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漫长的嘟声像钝刀子割肉。旁边护士大姐皱着眉,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小姑娘,你这阑尾炎疼得位置有点怪啊!别乱动,家属呢?”

电话终于通了,背景音是宿舍里常见的嘈杂和游戏音效。“喂?小月?”哥哥林阳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下一秒就被我这边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给掐断了,“你怎么了?声音不对!”

“哥…肚子…疼炸了…”我吸着冷气,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在…在二院急诊…”话没说完,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猛地攫住我,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伸进腹腔,狠狠攥住了里面所有的器官,再用力一拧!我眼前瞬间黑透,手机脱手掉在担架床的铁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弓起,像只被扔进滚水里的虾米。

“小月?!小月!说话!”哥哥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听筒,充满了惊骇。

几乎就在同一秒,电话那头,百里之外林阳的大学宿舍里,爆发出舍友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卧槽!阳哥!你怎么了?!”

宿舍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光线冷白。林阳前一秒还带着睡意靠在床头,手机贴在耳边,下一秒,毫无征兆地,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在他小腹深处轰然炸开!那感觉太熟悉了,从小到大,每一次妹妹身体出问题,他都会同步感受到那份痛苦。但这一次,猛烈程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呃啊——!”林阳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惨嚎,身体猛地从床上弹起,又重重砸回床板。他眼前金星乱冒,胃里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大口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噗!”

猩红的血点溅满了浅蓝色的床单和枕套,像开了一朵朵诡异的花。他捂着剧痛翻滚的肚子,蜷缩起来,手机早已摔落在脚边,屏幕还亮着,里面传出妹妹那边护士焦急模糊的喊声和担架轮子急速滚动的噪音。

“阳哥!阳哥你撑住!”舍友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打120!快打120啊!”

2 隔着屏幕,痛觉连线

我的手术很“顺利”。顺利到主刀医生拿着我的病理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对着我爸妈反复念叨:“奇怪,太奇怪了。阑尾是发炎了没错,但绝对不至于引起术前那种程度的剧痛!小姑娘痛觉神经这么敏感?”

我躺在病床上,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脑子晕乎乎的,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可肚子上那道伤口传来的抽痛,一阵接着一阵,清晰无比。爸妈围在旁边,一脸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困惑。

手机屏幕亮着,视频通话里是哥哥林阳那张同样没什么血色的脸。他靠在大学附属医院的病床上,背景是惨白的墙壁,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胶布。我们俩隔着几百公里,大眼瞪小眼,空气安静得有点诡异。

“哥…”我嗓子有点哑,“你真没事了?医生怎么说?”

林阳扯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指了指自己:“查了个底朝天,屁事没有。就是当时跟着你疼懵了,吐了点血,估计是胃黏膜刺激的。你呢?还疼得厉害不?”

“疼…”我老实点头,下意识地隔着病号服轻轻按了按伤口的位置。几乎在我手指压上去的同时,视频里的林阳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瞬间绷紧,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白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嘶!轻点!林小月!”他咬着牙低吼,条件反射般用手捂住了自己腹部完全相同的位置。

病房里安静了。爸妈张着嘴,看看我,又看看屏幕里的林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

我也愣住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猛地撞进我昏沉沉的脑袋。鬼使神差地,我抬起没打点滴的右手,对着自己完好的左手臂内侧,用指甲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掐了下去!

“啊!”尖锐的刺痛让我自己都忍不住叫出声。

“卧槽——!”视频那头的林阳反应比我激烈十倍!他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从病床上弹跳起来,输液管被扯得哗啦作响,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左臂内侧,痛得龇牙咧嘴,俊脸扭曲,对着镜头咆哮:“林小月!你发什么疯?!疼死老子了!”

病房里死寂一片。爸妈彻底石化,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里哥哥手臂上迅速浮现出的、和我掐的位置一模一样的、鲜红刺眼的月牙形掐痕,再看看自己手臂上同样的痕迹。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嗖”地一下爬满了全身。这根本不是巧合!这不是什么温馨的“血脉相连”!

一个残酷的等式在我脑中清晰无比地浮现:我的痛觉,会原封不动地传递给他。甚至…可能被放大?他刚才的反应,比我强烈太多了!

“哥…”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感觉到有多疼?”

林阳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块迅速红肿起来的掐痕,又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是和我一样的恐惧和了悟。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像…像有人拿烧红的烙铁,直接按在了我肉上…”

3 悬崖边的坠落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小心翼翼中滑过。我和哥哥都默契地把自己活成了易碎品展览馆里的展品。走路?慢镜头回放。喝水?先试试水温,再小口啜饮,生怕呛着。连打个喷嚏都得提前憋口气,做好心理建设,生怕动作幅度大了扯着哪里。

我甚至把书桌上那把锋利的美工刀,默默锁进了抽屉最深处。哥哥林阳那边更夸张,听说他把宿舍里所有带棱角的家具都用厚海绵包了边,被舍友笑称是“安全屋样板间”。

可命运这玩意儿,专治各种不服,专挑你绷紧的神经下手。

那天下午,阳光好得过分,透过教室的大玻璃窗,晒得人后背暖洋洋。我正心不在焉地听着讲台上教授分析地质构造,心思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晃晃悠悠飘到了哥哥那边。他今天跟着导师去那个据说很险峻的西山野外考察点…那地方,名字听起来就让人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心脏毫无预兆地、狠狠地一抽!

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猛地挤压!我瞬间窒息,眼前大片大片的黑雾翻滚着涌上来,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干,整个人软绵绵地从椅子上往下滑。

“林月?林月你怎么了?!”同桌惊恐的尖叫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遥远。

“呃…”我喉咙里挤出一点破碎的呻吟,想抓住桌沿,手指却软得抬不起来。视野彻底黑下去之前,只有心脏监护仪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嘀嘀嘀嘀——”报警声,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意识深处。

同一时间,西山。嶙峋的怪石在稀薄的云雾中若隐若现,山风呼啸着穿过狭窄的垭口,发出呜呜的鬼哭。林阳和一个叫大刘的队友正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段近乎垂直的岩壁边缘探路,脚下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深渊。

林阳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弓下腰,左手死死捂住心脏位置,仿佛那里插进了一把烧红的匕首,正在疯狂搅动!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和意识,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林阳!”旁边的大刘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就在这致命的瞬间,林阳脚下踩着的风化石块,承受不住他身体骤然失衡的重量,发出一声绝望的脆响,碎裂开来!

“啊——!”大刘的嘶吼撕心裂肺。

林阳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像断线的木偶,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外直直栽了下去!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失重的恐惧和心脏处传来的、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交织在一起。

千钧一发!一只青筋毕露、因为极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的大手,猛地从崖边探出,在最后一刻,死死地、拼尽全力地抓住了林阳急速下坠的手腕!

“咔!”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从大刘死死抓住林阳的那只手臂上传来。巨大的下坠冲击力,让他的手臂瞬间脱臼变形!

“呃啊啊啊——!”大刘痛得五官扭曲,额头汗如雨下,脖子上的血管根根暴起,但他那只变形的手臂,却如同钢浇铁铸一般,依旧死死扣着林阳的手腕,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指甲深深陷进了林阳的皮肉里。他整个人被巨大的重量拖得扑倒在尖锐的碎石上,半边身体已经悬空,全靠另一只手死死抠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指缝间鲜血淋漓。

悬崖之下,林阳的身体悬空,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每一次晃动都牵动着大刘那剧痛变形的手臂。心脏处传来的、属于妹妹的濒死般的剧痛,混合着自己手腕几乎要被捏碎的痛楚,以及下方万丈深渊带来的冰冷恐惧,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崖顶大刘那张因剧痛和极度用力而狰狞扭曲、汗水混着尘土的脸,视野模糊,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黑暗的边缘疯狂挣扎。

4 救她?还是救我?

刺耳的急救床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像砂纸一样刮着人的耳膜。我像一片失去重量的叶子,被这股噪音和混乱的人声推着,在冰冷、惨白、弥漫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里飞速穿行。头顶的灯光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晃得人睁不开眼。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仪!”

“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快!”

医生冰冷、快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命令,像冰锥一样凿进我昏沉的意识里。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一条缝,模糊的视野里,是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晃动,金属托盘里针管和药瓶碰撞发出清脆又冷酷的声响。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拿着一支已经抽吸好透明药液的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点冰冷致命的寒芒,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我手臂上暴露的静脉。

“不…”喉咙里火烧火燎,我拼尽全力,也只能挤出一点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不能打!打了那个,哥哥会死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

“哥…”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在心底绝望地呼唤。

“别打——!!!”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用尽生命所有力量的嘶吼,猛地炸开在我耳边!那声音穿透了急救床的颠簸,穿透了医护人员的指令,穿透了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带着濒死的绝望和惊骇,直直撞进我的灵魂深处!

是哥哥!是林阳的声音!

那声音的来源并非外界,而是直接在我混乱一片的脑海中炸响。伴随着这声绝望的嘶吼,一幕画面强行挤进了我的意识:嶙峋陡峭的悬崖,呼啸的风声,林阳的身体悬在万丈深渊之上,仅靠一只已经变形、鲜血淋漓的手臂连接着生的希望。抓住他的大刘,整张脸因剧痛和用力而扭曲变形,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抓住林阳手腕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头刺破皮肤的惨白在鲜血中若隐若现!而林阳自己,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青紫,望向崖顶的眼神里,是濒死的空洞和极致的痛苦。

“针…那针…”林阳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我脑中响起,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别…别打…那药…会…会杀死我…心…心脏…受不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信号不良的电流,夹杂着悬崖边呼啸的风声和大刘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现实的急救床边,医生毫无所觉,他眉头紧锁,语速快得惊人:“心率持续下降!加压给氧!准备第二次肾上腺素,剂量加到1.5mg!快!” 护士迅速拿起另一支更大的注射器,针筒里药液晃动,折射着冰冷的光。

“不…不要…”我躺在急救床上,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针尖再次逼近,绝望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冷汗,浸湿了鬓角的头发。哥哥的濒死画面和医生的指令在我脑中疯狂撕扯。救我的药,是杀他的刀!

5 反向充电,痛觉救命!

“加压给氧维持!静脉通路确保!第二次肾上腺素1.5mg,准备推注!”医生急促的命令像是死神的倒计时。护士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注射器的活塞上,冰冷的针尖悬在我皮肤上方,那点寒芒刺得我灵魂都在尖叫。

哥哥林阳在意识里传递来的痛苦和恐惧,如同实质的海啸,几乎要将我残存的神智彻底冲垮。悬崖边,大刘那骨裂变形的胳膊,哥哥青紫的脸和逐渐涣散的眼神……“别打针…那会杀死我…” 他最后的声音,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火星,却在我脑海里引爆了最后的核弹。

不!不能让他死!绝不能!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绝望和凶狠的力量,猛地从我身体深处爆炸开来!肾上腺素?不!我要的是痛!是能穿透一切、直达他濒死意识的、最尖锐的剧痛!

“呃啊——!”

我用尽全身仅存的、所有能调动的力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在束缚带下猛地向上弹起!那只没被固定的左手,像一道闪电,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地、精准地抓向护士手中那支已经抵近我皮肤的注射器!

“你干什么?!”护士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松手后缩。

注射器被我劈手夺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床的护工,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狂暴的动作惊呆了,僵在原地。

我没有丝毫犹豫。夺过注射器的瞬间,我甚至没去看那尖锐的针头,左手攥紧冰冷的针筒,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把它当成一把匕首,朝着自己完好的、肌肉丰厚的大腿外侧,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捅了下去!

噗嗤!

锐器穿透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瘆人。

“啊——!!!!” 超越极限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我!那感觉,像是把一根烧红的铁钎直接捅进了骨头里!眼前一片血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喉咙里爆出的、撕裂般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病人自残!快制止她!”医生终于反应过来,惊骇欲绝地大吼。

然而,就在我感受到那灭顶之痛的同一刹那——

悬崖边,命悬一线的林阳,那双因为剧痛和缺氧而空洞涣散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深处,一点濒死的灰败被一股更原始、更狂暴的力量瞬间点燃、驱散!

“嗬——!”

一声如同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的、粗重到极点的吸气声,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原本软垂的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来自生命最本源的电流狠狠贯穿,猛地一挺!一股求生本能被彻底激活的凶悍力量,从他那只被大刘死死抓住的手腕上沛然涌出!

“大刘!拉我!!”林阳的嘶吼带着血沫,却充满了绝境反扑的凶悍!

崖顶,正因手臂骨裂剧痛和脱力而绝望的大刘,被林阳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和吼声震得一个激灵!求生的意志被瞬间点燃,他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顾那条废臂钻心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肩膀、腰腹、完好的手臂协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命向上拖拽!

“上来啊!!!”

急救走廊里,我眼前发黑,身体因为大腿上那锥心刺骨的剧痛而筛糠般抖个不停,意识在彻底沉入黑暗的边缘摇摇欲坠。但就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感应,如同黑暗宇宙中亮起的一颗星辰,顽强地传递了过来。

不再是撕裂的剧痛和冰冷的绝望。

是脉搏!

一下,又一下,虽然微弱,却带着无比熟悉的、属于另一个生命的、坚韧不屈的搏动。像遥远战鼓的闷响,穿越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死亡的阴影,清晰地敲打在我即将沉寂的心跳上。

咚…咚…咚…

那是哥哥林阳的心跳!它还在跳!它没有停止!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断裂,沉重的黑暗终于温柔地、彻底地覆盖了我。嘴角,却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依旧,监护仪上代表我生命体征的数字在短暂的剧烈波动后,开始以一种缓慢但异常顽强的趋势向上攀升。

“病人心率回升!血压回升!快!送抢救室!立刻处理伤口!”医生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和职业性的果断。

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个陷入深度昏迷的女孩,那只刚刚制造了可怕伤口的手,无力地垂在担架床边缘,指尖微微蜷着,仿佛在无意识中,想要握住什么遥远的东西。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而规律的“嘀…嘀…”声,像两个终于找到同频鼓点的节拍器。

我和哥哥并排躺在两张相邻的病床上,中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浅蓝色布帘。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温暖的光带,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飞舞。

我侧过头,哥哥也正侧过头看着我。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暴雨洗过的夜空。他冲我咧嘴一笑,有点傻气,牵扯到嘴角的伤,又疼得“嘶”了一声。

“笨蛋。”我声音哑哑的,没什么力气,但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还笑得出来。”

“劫后余生啊,林小月同志,”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也沙哑,“还不许人乐呵乐呵?”他动了动那只被厚厚绷带包裹、吊在胸前的手臂——那是大刘拼死抓住他时留下的勋章,也是我们之间这条诡异纽带的残酷见证。“就是这造型,不太帅。”

“得了吧,能活着喘气就不错了。”我白了他一眼,视线落到自己同样被包扎起来的大腿上。那里还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我那疯狂又唯一的选择。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庆幸,后怕,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哥…”我声音低了下去,“以后…”

“以后?”林阳接过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神却异常认真和坚定,像淬了火的钢,“以后我们就是连体婴PLUS版了呗。你少吃点辣,我就少遭点罪。我走路看路,你也少摔跤。啧,想想还挺亏,以后找对象是不是得找双份的?”

“滚!”我抓起枕边一个软软的靠枕,没什么力气地朝他砸过去。

靠枕轻轻落在他床边。他没躲,反而伸出手,隔着那短短的距离,手掌向上摊开。我也伸出手,指尖穿过布帘的缝隙,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

没有电流,没有火花。

只有真实的、温热的皮肤触感。

还有那种无需言语、深入骨髓的感应——他的心跳,就在我指尖下平稳地搏动。一下,又一下。我的每一次呼吸,似乎也牵引着他胸腔的起伏。

监护仪的“嘀嘀”声交织在一起,稳定,绵长。

窗外的阳光,暖得正好。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10:00:51